2006/12/08 | {小说} 机动战士高达-前哨战·爱丽丝的忏悔 [9~11章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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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 质量加速机

    从3月24日起的连续三天,战况一直不甚如意,埃尔斯市本身控制的区域只剩中央官厅巨蛋周围4km半径的大小,随时都有可能咽下最后一口气。
    上空的艾诺舰队因为丧失了半数以上的战力,已经预先撤往SIDE-5方面的空域,地面防卫队的MS部队几近全灭,唯一还能做有组织抵抗的,只剩下太空港和官厅而已,部分讨伐队也已经攻进地下居住区。原本负责指导各地区防卫作战的纽迪赛斯残余官兵,则通通被召集前往中央官厅,当然是为逃出埃尔斯市做准备。
    “感谢各位,你们打了一场漂亮的仗。从今天起,我和埃尔斯市都将走入历史,这是我等的宿命,但是各位必须勇敢的活下去,不断的战斗,给地球联邦政府制造无数个问号,即使动用武力也在所不惜。这不是为政府而战斗,这是为所有爱地球的人而战斗,如今的地球联邦政府已经无法再代表大众,真正有决定权的是人民,而不是政府。真的谢谢各位,能和各位一同奋战是我的荣幸。”
    换穿了标准服的派恩菲尔德,向他面前列队的纽迪赛斯残存官兵表达了谢意,生还的队员中当然也看到寇德、格雷、欧夫秀、赛德、早乙女等历战的精英。市长和队员们都一样充满了疲虑,队员的人数也不及当初逃离培曾时的一半。
    接下来,这些纽迪赛斯的成员,将前往埃尔斯市东方的质量加速机,把残存可用的MS发射出去,驾驶员则在太空港搭乘太空梭离开月球。在埃尔斯攻防战的最初,派恩菲尔德便已经暗示要使用这条占旧的质量加速机轨道,这项设备已经很久没有使用,因此他们预测联邦军讨伐队会忽略掉这个已经形同废弃的轨道。
    的确,这时的讨伐家只把质量加速机视为早巳废弃的运输轨道,并没有派人加以占领或破坏,轨道大部分都掩埋在月面的岩盘下方,至于露出地表的拱桥部分,在“一年战争”时代曾经施以装甲保护,所以还耐得住轻型火力的攻击。
    虽然有些人疑虑埃尔斯市会利用这条质量加速机“轰炸”地球或附近的殖民地,不过考虑到政治面等等因素,多数人都判断埃尔斯市不致于会真的这么做。直到现在为止,地球联邦仍把埃尔斯市的叛乱视为市长的独断或迪坦斯煽动的“单一事件”,要是埃尔斯市向外攻击地球或殖民地,那就真的会将情势升高为战争层面了。
    就在这层层纠葛中,纽迪赛斯展开了突破包围网的月面逃脱作战。
    中央官厅巨蛋的地下临时MS机库里,纽迪赛斯的残存MS正在进行最后的准备和补给。
    “寇德上尉,实在抱歉,这个东西实在太复杂了,我们也没办法做紧急修复。尤其是有线感应模拟系统并没有完全修好,千万不要连续使用,最多只能使用个五、六次,而且必须在紧急时才用。不过我们加装了小型飞弹发射器,已经调校过了射击系统,可以由IMPC的火力管制模式来控制。”
    虽然不尽满意,但寇德还是和整备员道了声谢,钻进驾驶舱内,锁上了舱门。
    “祝好运!”
    栈桥上的人一挥手,MkV跨出了重重的一步。
    “谢谢各位的协助!”
    中央官厅巨蛋的重机材出入口开放,MkV带着凶恶的气焰出现在保持警戒状态的逃脱部队MS群面前。
   “托修的部队负责太空港的制压,我这边则是确保质量加速机的占领。即使战友倒下了,也要继续前进!牢牢记得,一个人的牺牲,可以换得十个战友的生命!”
    寇德的命令再度让大家情绪激昂起来,这是他身为纽迪赛斯首领最后一次下命令了。
    寇德和欧夫秀带队前往东方,确保质量加速机的发射拱桥。另一边,格雷也带队确保南方的太空港,其余队员则全部进入地下,准备从轨道发射MS的作业。静静的,MkV领着由赛克·艾恩、赛克·兹瓦、埃尔斯市民军的强化萨克、GMⅢ编成的杂牌部队出发了。为了掩护这支部队,巨蛋周围的埃尔斯市民军展开了前所未有的猛烈炮击,吸引讨伐队的注意,等于是间接的以火力支援质量加速机制压部队。
    一连数天,游走在各战线之间负责支援任务的Ex-S钢弹,终于能稍做喘息,留在战线后方的补给站和两架Z-plus一起待命。
    开战第一天便遭到纽迪赛斯的乔许·欧夫秀狙击而中弹的席格曼·谢德少尉,他的Z—plus是用物资补给用HLV(货物发射机)送回母舰进行维修,在飞马III整备员天天熬夜赶工之下,终于在中弹后第四天又回到了战场。
    “鲁兹、威斯特、谢德,中央巨蛋有新状况,立刻出动迎击!如今只有你们有空了。”
    就坐在Ex—S钢弹的驾驶舱里待命的鲁兹收到马宁格斯的出动命令,把吸到一半的咖啡口味营养剂放在一旁,开始放动机身。他脸上也充满了疲惫的神色,才几天的功夫就好像老了十岁。
    “死老头,这样驱使我对你有什么好处……钢弹也不是万能的呀……Ex—S、獠·鲁兹、准备出动!”
    “Z一号机、德克斯·威斯特、完成准备。”
    “Z二号机、席格曼·谢德、可以出击了。”
    也没等Z-plus回答完,鲁兹便将油门全开。
    “咱们上!”
    三架钢弹背上吐出光球,冲进了点点繁星的月面上空。
    这时,寇德所指挥的纽迪赛斯发射轨道制压部队,已经和讨伐队的最前线接触交战。
    “乔许!你带着部队到右翼引开敌军,别太勉强自己啊。”用光束剑宰掉第二架GMⅢ之后,寇德叫道。
    四周尽是飞舞着彩色的光束。
    “了解!引开敌军。第一突击队跟我来!各中队保持间隔,进入有效射程就开始射击!”
    两军的光束武器咻咻的来回纵横交错,密集的光束射穿了讨伐队的GMIII,瞬时将它化为残骸。
    “少尉,我干掉一架了!”
    欧夫秀听到稚嫩的声音报告战果,不禁吓了一跳,因为纽迪赛斯的队员是不会这样一一报告的。
    “刚才是谁在报告战果?”
    一面说着,欧夫秀驾着赛克·艾恩击毁了三架包围上来的敌机,这是欧夫秀的训练成果,他并不是所谓的“新人类”。获连串的流畅动作都是下苦功训练而来的,就像武艺精湛的侠客那样。
    “欧夫秀少尉!我们也来帮忙了。”
     他终于听出那是白色战队那些少年兵的声音,他心里相当恼火……怎么有人自己跑来送死呢?可是欧夫秀自己也分不清楚,这股恼火该朝谁发泄。
    “蠢蛋!你们来干什么?你们应该回中央官厅,解除武装才对呀。”
    “我们要战到最后一刻为止,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……”
    说时迟那时快,又传来了“哇!”的惨叫声。
    由上方射来的光束击毁了少年兵的MS。
    “上面?”
    赶紧仰头一看,原来是Ex—S和两架Z-plus的编队。
    “寇德上尉,是那三架钢弹型MS!”
    一面实施对空射击,他一面提醒长官注意。地面的讨伐队MS已排除了,现在可以专心对付上空。
    那些白色战队的少年兵也模仿欧夫秀的动作朝上开火,可是,并没有什么效果。
    “你们还不快走!别死在这种地方啊!”
    又一架白色战队少年兵的MS遭到击毁。
    “冲着我来啊,你们这些胆小鬼!你们没有权力杀他们!”
    欧夫秀怒火上冲的吼叫着,这下他找到发泄怒气的对象了。
    “乔许,你去收拾后面的灰色敌机,前面的白色那架交给我来!”
    寇德一边说道,心中边想:“先给他们制造一点威胁吧”,便射出有线感应模拟系统,朝编队的中央开火。
    “唔唔……!”
    突然出现在编队中的圆盘兵器虽然没能造成损害,但却也足以打散编队队形,两架Z—plus为了闪避前方的光束射线做出回避转弯,Ex—S钢弹则朝另一个方向闪开。
    欧夫秀遵照寇德的命令,跳跃着追逐那两架Z-plus。
    “又是那家伙……”
    鲁兹一眼望见下方的MkV,立刻降低了高度,他原以为那架“蓝色钢弹”会赶忙逃走,但意外的是,对方竟也跳跃着朝他冲了过来。
    “咱们就在这里分个胜负吧……”
    面对着猛然冲上前来的蓝色敌机,鲁兹心中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斗志。
    “来得正好,管你什么有线感应模拟系统的玩意儿,我已经看过你的战斗数据啦!”
    鲁兹将武器系统切换,Ex-S两膝的盖子喀喳的打开,射出了圆筒形状的有线导向武器“反射式攻击机系统(Reflector locum)”,这项装备和MkV有线感应模拟系统算是属于同一类,都是赛可谬型的兵器,不过反射式攻击机本身不具有攻击力,只会产生强大的力场,将敌人或自己的光束武器发射的光束加以折射,改变行进角度从敌人料想不到的方向发动攻击,是种类似反射镜的辅助装备。
    咻咻的疾飞出,两具反射式攻击机都已设定在自动模式,根据Ex-S的火力管制电脑的计算,预先推测MkV的前进位置,然后导引两个圆筒前往最佳的反射地点。
    COMBAT COMBAT COMBAT
    反射式攻击机:自动导向设定 完成
    可以使用
    请开始使用主要火力
    F-RE F-RE F-RE F-RE F-RE
    F-RE F-RE F-RE F-RE
    COMBAT COMBAT COMBAT
    鲁兹见到正面荧幕出现了“FIER”的字样,马上按下搭挂在Ex-S腰身中段的精灵光束炮(Beam Smart Gun)的扳机。
    啪咻、啪咻、啪咻三道闪光疾奔而出,以诡异的曲折方式射向MkV。
    “嗯?”
    一见到闪光,寇德便立刻将机身朝右方侧滑。
    光束轻轻的扫过了机体,却熔毁了左脚。
    “哼,骗小孩的东西!”
    寇德再次射出MkV两肩的圆盘,像毒蛇攻击一般的冲向Ex—S。哗、哗、圆盘型的有线导向武器发射出细小的光束,冲向Ex—S的腹部。
    COMBAT COMBAT COMBAT
    ALARM ALARM ALARM ALARM
    ALARM ALARM ALARM
    确认敌机发射光束武器:前方10’30'’
    下方07’50”
    COMBAT COMBAT COMBAT
    鲁兹让Ex-S朝左闪开,躲过了第一炮,可是接下的第二炮
    “糟了!”一瞬间,思考都停顿了。
    但Ex-S却自动做出了意想不到的举动,她把机身中央的精灵光束炮扭转过来,挡住了这一波光束,炮架及活动支架(Movable Flame)整个都被熔毁,无法再度使用。
    “咦?你……你这是在保护我吗……?”
    眼神呆滞,原以为只有死路一条的鲁兹突然发现自己还活着,这才赶忙检查武器视窗上的武器使用顺位。
    如今主要武器精灵光束炮无法使用,反射式攻击机已经派不上什么用场,他将损毁的精灵光束炮从机身排除,反射式攻击机的回收程序便升到了第一顺位,他同时也射出了装置在头部的一具有线感应模拟系统。
    这期间的MkV的有线感应模拟系统仍不断发动攻势,鲁兹都能很惊险的闪过,但他也终于弄明白,对方的操纵技术实在不能小看。
    “你还不死心吗?这玩意儿对我无效啊。”
    寇德虽然这么想,但自己也明白有线感应模拟系统不能够过度使用,所以将攻击火力改为光束来福枪。他知道圆盘已经造成了敌机某种程度的损伤,但光凭圆盘内藏的光束炮火力,是很难击毁那架钢弹的。
    啪咻、啪咻、啪咻、Ex—S的有线感应模拟系统射出三道光束,其中一炮击中了MkV的背部,但同样的由于火力太弱,只击毁了装甲而已,没能真正造成决定性的破坏。
    这两架钢弹不断跳跃着争取高度,没人能介入他们的激烈空战,原因也很简单,因为其他机型没有这样强大的机动力。
    “再来一次!”
    有线感应模拟系统为了重新充电,必须暂时回收。寇德见到Ex-S重新发射出有线感应模拟系统,赶忙将刚装上的小型飞弹架打开,啪喀地飞弹箱上的盖子弹开了,连续朝Ex—S直射数枚飞弹。飞弹爆发时散出了无数的小钢球,在两机之间造成了一片小钢球形成的暴雨,Ex—S的有线感应模拟系统首当其冲,立刻失去了功能。
    WEAPON WEAPON WEAPON
    1.有线感应模拟系统:无法使用
    2.大腿部光束加农炮:可以使用
    3.背部光束加农炮: 可以使用
    4.68mm火神炮: 可以使用
    5.光束剑: 可以使用
    WEAPON WEAPON WEAPON
    “可恶,又是新玩意儿!”
    鲁兹扫视着武器选择面板,重新切换使用的武器,这次改成了Ex-S大腿两侧的光束加农炮,展开连续的射击。
    “真受不了,这家伙还不死心哪……”
    寇德见到对方又用上新武器,语气中带有难耐的愤慨,这分明是想用武器的优势来弥补操作技术的低劣。
    朝着钢球之雨的彼端持续开火的鲁兹,突然发现MkV的身影不见了,真的,就像变魔术一样突然消失了。
    轰隆隆隆隆隆……
    没让他等多久,便发生了钢铁的猛烈冲撞,然后……鲁兹见到巨人一般的钢弹出现在他的鼻尖……
    原本被人们视为救星的“钢弹”,如今脸上的表情却毫无慈悲可言,双眼闪耀着金黄色光芒,凝视着鲁兹。
    原来MkV利用钢球之雨做掩护,忽然坠落回月面,然后重新开启火箭喷嘴,跃升上来,狠狠踢了Ex-S一脚,同时双掌捏扁了大腿两侧刚才还在发威的光束加农炮。
    “光靠这些东西,光靠这些东西、能帮你打赢战争吗!”
    MkV驾驶员的吼声透过装甲板的震动,传进了鲁兹所在的驾驶舱里。
    “臭老头,你也别太过分了!”在惊恐中,鲁兹也无意识的大喊。
    “你们这些外来者算哪根葱!你尽管惨叫吧、尽管哭泣吧!你这小鬼!看我活生生把你捏死!”
    “我不是外来者,我是人类呀!”
    “你以为这架钢弹有什么了不起,到头来还不是斗不过我的技术……!”
    一连串无法衔接的对话,又再度让Ex—S内部的“另一个意志”产生了新的变化。
    ALICE ALICE ALICE ALICE
    妈妈教我,要我成为人类……成为从事战争的人类。
    战争中的人类都是疯狂的生物,但我没有体验过疯狂。
    要是我疯狂了,那就表示我故障了,我的功能也就停止了。
    那么,我比人类低劣吗?
    我不明白他们说的话……他们必定被划分为正义和邪恶,无法相容。
    可是究竟哪一边才是正确的呢?
    不对,他们两方都是疯狂的,都欠缺正当的理论性。
    还有另一方法……
    啊!我自己也产生了两种意志……
    不行!
    不能再深入探讨……
    我不应该修改理论……
    必须分开!必须将他们分开……
    对,我拥有自己的意志,必须靠自己来战斗!
    我……非得走上堕落之路不可吗?
    ALICE ALICE ALICE ALICE
    锵——
    Ex—S自动的将大腿侧的光束加农炮排除了,MkV顿时抓了个空,同时她伸出粗长的右膝机构,猛烈的撞击MkV的胸口。MkV便摇摇晃晃的堕落到月面上,同样的,Ex—S也失去了平衡,跌坐在月面上。
    “呜、呜……”
    寇德强耐着痛苦!重新让机身站立起来。前几天在和FAZZ战斗中,破碎的臼齿再度出血,他的嘴里充满了咸味。
    一等站稳脚,MkV便用右手抽出光束剑,咻的一声伸出长长的刀刃。
    另一方面,鲁兹则被Ex—S的举动吓得大惊失色。
    他见到MkV冲上前来,准备进行肉搏战,还没来得及反应,Ex—S的膝部便自动敞开,弹出光束剑,用右手握定了。
    “什么?我、我可没这样做啊!这是什么狗屁战争!连驾驶员都免啦!”
    鲁兹还在摇晃脑袋弄清思绪,MkV已经接近到极近距离了。
    “你这外来者,受死吧!”
    鲁兹陷入极度的惊恐当中,他可从来没有经历过MS与MS的近距离格斗战,就连手边这部Ex—S,他也才刚熟悉不久而已。
    “不要、不要!我还不想死、我还想多活几天呢!”
    这是足以令人发狂的恐惧感,他全身的肌肉顿时僵硬,不听使唤,睾丸也缩进了体内,脑海中一片空白,只有强烈的作呕让他明白,死前最后一刻是什么样的滋味。
    “我不想死啊啊啊啊!”
    ALICE ALICE ALICE ALICE
    生存本能。以及物种保存欲望……
    这是只有生物才有的、只有人类才有的奇妙心理。
    了解……
    ALICE ALICE ALICE ALICE
    啪咻——
    光束剑弹出了炙热的光刃,顿时鲁兹又清醒了。
    “我驾驶的是S钢弹啊……我才不要死在这里……”
    光束剑刃突破了巨人的腹部,仅仅数秒的功夫,他脑海中已经浏览了人生所有的片段,这是长得不能再长的几秒钟。
    咚、咚、咚匡……
    先倒下的是MkV。压低身体的Ex—S漂亮地刺穿了MkV的腰部,两者保持这样的姿势,像雕像一样的静止不动。
    “这、怎么、可能……”
    寇德在意识陷入黑暗深渊之前,梦见了那美丽的蓝色行星,意志在一瞬间便带他横越过太空,于是他微笑了。
    “终于……能够、回、地、球、了……”
    MkV被斩断的机身冒出青白的火花,在一阵异样的抽搐过后终于爆发。
    “我、赢了吗?”
    跳跃开来闪避暴风的Ex—S钢弹里,鲁兹看着消失在爆发光球中的MkV,不由得感谢生存的可贵。
    他心想,不知那个一直称呼自己为外来者的对方,是什么样的一个人。
    这时,纽迪赛斯已经成功占领了质量加速机轨道和太空港。但是,任谁也不晓得,一个新的阴影已经覆盖在月面上。

第十章 新吉翁的暗影

    正在追逐灰色“钢弹”的欧夫秀扭头一看,360度全天周荧幕上,照出一轮扩张的光球。
    “啊……!”
    当他眼见着白色的MS飞离爆炸白光时,不由得重复了好几句:“怎么会这样……怎么会这样……骗人……可恶、可恶……”
    这是难以置信的事实,他并没有冲上前去,只能愕然的目送白色MS飞远,先前追击的灰色敌机也趁隙逃跑了。
    “寇德上尉、寇德上尉他……战死了……”
    消息传到占据埃尔斯市太空港的格雷耳中,他也不可置信。
    “什么……?是吗,布雷夫也……”
    他脑海中忆起笑声豪放的寇德,但同时也非常挂心向他报告的欧夫秀现在的精神状态。
    “乔许,你还好吧?”
    “是,我还撑得住。”
    欧夫秀似乎认为格雷在询问当地的战况。
    不过这样也好,格雷觉得他坚强得足以承受这一切。
    于是格雷决定稍加利用欧夫秀这种精神的强韧,尽管这么做让他产生了一丝的罪恶感。早在“一年战争”时期,他在吉翁军设立的战俘营内,便曾经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利用他人,他并不喜欢这样。但依现在状况而言,他还是必须善加利用眼前这位有为的青年。
    “好,从现在起,由你负责指挥部队。”
    “这样的担子对我来说太重了……”
    “你非做不可,乔许!等我这边稳定下来,把指挥权交给赛德之后,我再赶去你那边,别担心,你办得到的。”
    “了解了,乔许·欧夫秀现在接掌作战指挥权。”
    “拜托你了。”
    格雷目送着第一波逃脱用太空梭出发,他们将一路飞往L1,残存的艾诺舰队应该会在那里等他们才对。
    切断了和欧夫秀的通讯,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了起来。
    “布雷夫啊,到头来你还是以士兵的身份迎接最后一刻……接下来光靠我一个人还能做什么呢?”
    格雷过去一直是个梦想家,说得难听一点,他甚至很享受战争的快乐,但此后他必须化身成为行动家。
    望着渐行渐远的太空梭喷射火焰,他终于明白肩头的责任有多么沉重。
    月面自治都市埃尔斯市。
    讨伐队已经解除了大半市民军的武装,只剩下中央官厅尚未投降。在市长室内,凯瑟派恩菲尔德市长从年轻的通讯员手中接过字条,边看边嘟哝道:“太迟了,一切都太迟了……”
    将字条拿给市长的通讯员也是一身疲累,额上的伤口血迹已经干燥。
    “哼!和我们最势不两立的太空移民,却是唯一肯伸出援手的人,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啊。”
    市长把标准服的头盔脱了下来放在办公桌上。
    “我们该怎么回答呢?”
    “我最不愿接受的,就是他们的援助。如果是在战斗最初那几天收到这份电讯,我想我会立刻拒绝吧。”
    派恩菲尔德沉默了一会,继续说道:“好吧,就这样回答:‘感谢新吉翁愿意提供援助,但很可惜的是,埃尔斯市从今天起结束对抗,重新归顺联邦政府,我将一死以示负责。再次感谢新吉翁的善意,希望你们能继续支持纽迪赛斯的战士。’电文不必加密码,直接传送出去。”
    “市长,我们真的失败了……”
    通讯员的声音中带着干哑,他从市长的脸上看出了决心,身体止不住微微的颤抖。
    “我陪您一起去吧……”
    “不行,只有老人才有死的权力,我欠你们年轻人太多了,为了保有埃尔斯市的名声,我必须这么做,而你们的任务则是要将这场战争的始末经过传达给下一个世代,你们死了的话,我要依靠谁呢?”
    市长把手放在通讯员的肩上。
    通讯员无言的敬了个礼,转身走向门外。
    喀嗟!他听到开抽屉的声音。
    市长拉开木桌的抽屉,看着微微发光的”命运”,拿在手中既冰冷又沉重。
    年轻通讯员掩上了门,他听见轻微的金属撞击声和接踵而至的破裂声,那一瞬间,他暂停了脚步。
    他知道那个声音结束了派恩菲尔德的人生和埃尔斯市的束缚。
    通讯员一路走向行政部,走廊上尽是市民和伤患。
    “妈妈,钢弹是我们的敌人吗?钢弹会来杀我们吗?”
    在行政部大厅里,观看新闻播报战况的小男孩这样问他的母亲。那孩子的手中握着一个漆料剥落的金属制“RX—78钢弹”玩偶——“一年战争”时的英雄。
    而年轻的母亲什么也没回答,只能抱着孩子哭泣,于是小男孩用力的将过去心目中的英雄玩偶狠狠的砸在墙上,但玩偶并没有被砸碎。
    通讯员捡起了这个玩具,还给男孩,说道:“已经结束了,钢弹是正义的一方……他是不会来杀害我们的。”
    他无力的笑了笑,拍拍孩子的头,再走入行政部。对下个世代的责任啊……上一世代的人不负责任的开放战争之门,残存的生者却要负担活下去的义务,无论喜欢或不喜欢,都必须背起这个责任,重新开创新的历史……
    就在这个时候,宇宙另一角的暗影已经逐渐逼近月球,那就是新吉翁军派遣的太空舰队。
    “2号甲板,加快‘C型(卡沙耶尔)’的发射速度!后面已经塞车啦!”
    有着花苞一般独特身影的、大红色的太空战舰上,MS甲板工作人员慌忙的来来去去,舰内通信交错着怒吼,一架又一架漆成浅粉红色的“卡沙C”人型战机,被弹射机投入太空之中。
    “‘E型(艾米尔)’也要投入实战吗?”
    “现在是备战状况,当然要投入实战。”
    粉红色的人型战机弹射完毕后,机库内又拖出一架架造型颇为类似先发的C型的新型机,陆续钩住弹射机发射出去。不一会儿,以大红色战舰为中心的太空舰队周边空域已经布满了人型战机。
    在战舰的舰桥上,身穿华丽军服,坐在舰长席的舰队司令官,刚刚收到派恩菲尔德市长的最后通讯。
    “想不到如此不堪一击……”
    “托瓦宁提督.这样好吗?一旦埃尔斯市陷落,这次作战就没有意义了,要召回所有机队吗?”
    实际指挥这艘战舰“格瓦雷”号的舰长,回头望着他身后的舰队司令。
    “不,等等。召回士兵会影响士气,再说,这也是极佳的武力展示机会。照电文内容来看,纽迪赛斯的那些人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,而且似乎听说,他们组织里有人暗中协助我们……”
    留着一口漂亮胡鬓的托瓦宁提督继续指示作战计划。
    在“一年战争”时,他曾在吉翁公国宇宙攻击军的基西莉亚·查比少将的麾下服役,直到最后一刻都坐镇阿·巴瓦·库,指挥全局,最终遭到联邦军俘虏的命运。后来,在吉翁军残党的协助下,他逃离了位于冰岛的联邦军战俘营,来到吉翁军据守顽抗的小行星阿克西斯,此后便继续投身于新吉翁的建国。
    “好像是个名为早乙女的人……”舰长从一旁取出了作战指令档案,查出那名工作员的代名。
    在月面上,占据着埃尔斯市质量加速机轨道的纽迪赛斯部队,仍旧一面与讨伐队MS交战,一面将残存的MS一一射出。这时讨伐队终于了解质量加速机的重要性,陆续增派MS部队前来镇压。
    “好啦,下一位客人请上货柜吧。”
    “不行,赛克·兹瓦太大了,要排到后面去!”
    离中央官厅不远处,位于地下的质量加速机管制室一片混乱。
    使用质量加速机发射MS时,驾驶员不能同时坐在驾驶舱内,因为一瞬间产生的G力太过强大,十分危险。因此,眼看着座机弹射出去之后,驾驶员们还得要赶到太空港那头搭乘太空梭,在这中间只要谁有空间,还得协助其他的MS准备发射。
    “辛苦了!你们也赶往太空港吧。”
    “嗯,我们先走一步了。”
    他们的共同心愿是,在讨伐队杀到之前多送一架MS,多送一位战友回到太空。这次搏命逃脱作战的幕后功臣是护卫太空港和发射轨的MS部队,他们渐渐的缩小战线向后撤退,能活到现在的,都是最精良的MS驾驶员,他们灵活利用地形和游击战术,获致了极大的战果,负责指挥的正是从寇德之死的震惊中恢复的欧夫秀。
    在这三十分钟内,欧夫秀已经让九架讨伐队MS陷入无法行动的状态。
    由于敌我战力相距实在太大,因此他放弃完全击毁一架敌机的欲望,宁可以同样的火力设法让三架敌机无法战斗。
    他的座机赛克·艾恩从岩块阴影中间身而出,得到了今天第十架的战果。遭到攻击的尼洛只有脚部被炸毁,倒在地上动弹不得,但欧夫秀没有时间多做确认,马上又躲到左侧的岩石区阴影中。射击之后立刻移动,不论是什么战争,这都是致胜的铁律。
    一架又一架的讨伐队MS遭到狙击而瘫痪,引发了不小的惊恐,大家开始盲目的射击。
    “我真正想要的不是这样的战斗……我希望能堂堂正正的正面对决……”
    欧夫秀心里很明白,自己的战技要比对方高上许多,但尽管如此,他却只能躲在暗处,不断的暗算敌军,这实在是莫大的耻辱。
   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闲情逸致谈什么耻辱了,如今他身为指挥官唯一的任务就是,以最少的战力获致最大的战果。
    才刚这么说,他又解决了今天的第十一架MS。
    埃尔斯市早在三个小时前便已投降解除武装,而那些一直紧追不舍的少年兵们,则被欧夫秀强制击毁了MS的双脚,不得不放弃作战,在没有白色战队协助的现在,他已经变成孤军奋斗。
    没错,他亲手剥夺了那些未来主人翁的战斗意志,因为如果出发点是错误的,他宁可自己来承受这一切,只不过欧夫秀并没有想到,他自己也是上一代错误导引的牺牲者。
    失去了首领寇德,失去了埃尔斯市的援助,如今唯一能靠的只剩下自己。纽迪赛斯这个组织也一样,失去了所有的外援,执迷不悟的一直朝凶险的未来前进。
    “德克斯、席格曼!快点攻下质量加速机的轨道!其他部队遭到游击队拦阻,一直没有办法接近!”
    在和MkV战斗时严重受损的Ex—S钢弹,已经回到补给点做紧急维修,由于失去了大部分的武器,现在只能临时借调努贝尔GMⅢ的光束来福枪来使用。另外两架Z—plus也有损伤,不过在整备员拼死拼活的努力抢修下,总算也都恢复了正常战斗力。这时却又收到马宁格斯下达的这项最新命令,让鲁兹十分不平。
    “你怎么老派我们去送死呢?我们已经累得受不了啦!为什么不多让我们休息一下呢,浑球!”
    “可惜啊,不行!现在你想放弃吗?獠·鲁兹。过去你口气那么大,现在却变得胆小如鼠了。问题是,去不去不能由你决定,你是被选派来担任S钢弹的驾驶员,不能把这个位置移交给别人。”
    “被选派的?那个王八选的?”
    “反正啊,你现在想逃也逃不了。你知不知道就在你发牢骚的时候,又有更多的驾驶员送了命,所以不管你喜不喜欢,你都非去不可,獠·鲁兹。”
    “唉唉唉……!去就去嘛!”
    这么说着,Ex—S再度出发,两架Z-plus也还是继续担任他的僚机。
    “什么鬼命令,想把我们累死啊……”难得的连威斯特都开始大吐苦水。
    抵达质量加速机发射轨道的上空,三架钢弹型MS的驾驶员往下一望,不禁倒抽一口气,遍地都是被击伤倒地的MS。
    “这家伙真厉害……”就在鲁兹感叹的时候,又一架MS遭到了狙击。
    “还好我们的MS能飞,底下那些战友还真可怜……”威斯特说道。
    “再这样下去,伤亡会更惨重的,我们还是快点把质量加速机给炸毁吧!”
    鲁兹把Ex—S的油门推得更猛。
    当欧夫秀瞄准他第十三架猎物的时候,荧幕上端出现了三道光尾。
    “喷,又是那些钢弹型MS!”
    扣下扳机的同时,欧夫秀转身追逐起Ex—S的编队,身后的第十三架猎物爆发,赛克·艾恩猛然向上跃起。
    “獠,下方有蓝色MS跳跃接近!”发现欧夫秀的MS之后,威斯特这样警告他。
    “知道啦!可是我们的目标不是MS。”
    咻的一声,欧夫秀的座机朝编队开火了,鲁兹以毫发之差闪了开来。
    “这不就是把我击落的那个家伙吗!”席格曼叫道。他从敌机的行动模式辨认出来了。
    “糟了!再这样下去,轨道会被……”
    第一击没有命中之后,赛克·艾恩又重新落地,欧夫秀赶忙使尽全力继续跳跃,朝发射轨道赶去。
    “三架钢弹型MS!他们的目标是轨道!”他还一面警告其他僚机。
    “来啦!”
    收到通知的纽迪赛斯MS立刻集合起来,朝飞向发射轨道的三架钢弹实施猛烈的对空射击。
    “保护轨道!”
    “把它打下来!”
    驾驶员们大声嚷道,但三架钢弹很灵活的穿过了火网,在轨道的桥柱上结实的赏了几发命中弹。
    “来不及了吗?”
    看见这幅光景,欧夫秀咬了咬牙,只怪他的机型机动力太差。
    质量加速机的发射轨道摇晃了一阵。
    三架钢弹型MS通过之后又调转180度回头,准备再做一次高速攻击。不过由于速度太慢,光是转换方向就要花五分钟。
    “啧,怎么这么慢!”
    鲁兹一边埋怨着,一边再把Ex—S带上攻击路线。
    但就在这时,正前方突然跃出一架赛克·艾恩,枪口正对着他,是欧夫秀的座机。
    “被我逮到了……”
    欧夫秀赶忙按下扳机,但也在同一瞬间,他被一道又一道的光束所袭击。
    “什么……?”
    原来Ex-S突然变更了瞄准目标,没有攻击轨道,反而朝欧夫秀的座机开火。
    “怎么这样!我说过我们的目标不是MS呀!”
    一阵强烈的震撼,让欧夫秀的意识沉入了黑暗的深渊……
    “乔许、乔许……”
    在混沌之中,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,时间好像过了好久好久:“唔——唔——”
    听到欧夫秀的呻吟声,格雷放心了:“乔许,听得见吗?是我啊,格雷呀。”
    他的意识总算逐渐恢复过来,可是眼前好像被深灰色的帘幕遮住了一样,感觉阴沉沉的。
    “格雷上尉,这里是哪里?”
    “是新吉翁舰队旗舰,战舰‘格瓦雷’的医务室。”
    “新吉翁!我们怎么会在这里……”
    “他们前来援助我们,当时在质量加速机发射轨道附近,展开支援炮击的也是他们。”
    “支援炮击?那哪叫支援!根本是不分敌我,胡乱开火。”
    “唉,反正就是这么回事,我也不明白究竟是谁向他们要求支援的,不过他们至少救了大伙的命,先前出发的太空梭的伙伴也都在舰上,总共有四十名队员成功逃脱,这也得感谢他们。”
    “我,昏迷了多久……?”
    “你睡了整整一天,我们刚把你救回来时,你毫无意识。乔许,你干得很好。对了,你最好不要马上睁开眼睛,视神经大概因为受到冲击的缘故而受损了。”
    听格雷这么一说,欧夫秀一脸愕然,他看不见了,以后再也不能作战了。格雷发现他的态度,马上接着说道:“你放心,不是失明,照这儿的医生说,只要一个月就能恢复了。”
    “一个月……那么久……”
    “恢复之后就能再战斗啦,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休养。”
    一个月后,纽迪赛斯恐怕早已不存在了。欧夫秀心里虽然这么想,但没敢说出口,因为他怕一旦说了出来,就等于否定了自己的生存价值。
    “我还要去见舰队司令,你别想太多,休息吧。”格雷说罢便离开了医务室。
    只留下欧夫秀一个人孤独的面对灰暗的世界。
    这一天,3月28日,战局发生了极大的变化,新吉翁军介入了战斗,而联邦军在政治考量下暂停了攻击行动,新吉翁则利用这个空档救出了月面的纽迪赛斯官兵。另外,同样在这一天,一座月面都市从此消失了。
    滞留在月面的Ex-S钢弹和两架Z-plus再度被召回飞马Ⅲ,准备接受新一波的任务。

第三部 - 回归地球

第十一章 目标·五芒星

    “你的意思是说,这件事不能由你一个人决定,是吗?”
    “非常抱歉,这件事一定要先征求所有队员的意见……如果我们的领导布雷夫·寇德还活着,他也会这么做。”
    “看来各位还是拘泥于我等是吉翁人,但是我必须郑重的强调,我们并不是过去吉翁,而是一群对联邦政府不满的人所成立的新组织。”
    在新吉翁的太空战舰“格瓦雷”号的舰长室内,舰队司令托瓦宁提督和纽迪赛斯的托修·格雷上尉的第二次会谈就这样结束了。
    虽然新吉翁已经表明愿意接纳所有纽迪赛斯的成员加入,但格雷没办法这么轻易就答应。在失去了首脑布雷夫·寇德之后,现在他成了纽迪赛斯的最高指挥者,但是因为缺乏明确的战略,现在的他对一切的事物都暂时以沉默来应对。
    就某方面而言,新吉翁也是反地球联邦政府的组织,他们拥有共同的目的,然而纽迪赛斯原本所崇敬的迪坦斯,原本是个以猎杀吉翁残党为目的而编成的部队,就算格雷愿意和吉翁残党组成的新吉翁联手,其他队员恐怕也无法认同。
    的确,和新吉翁结盟之后,就能立刻获得对地球联邦政府发动直接攻击的强大战力,但此举等于是正式宣告与地球为敌,这么一来,纽迪赛斯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与意义。究竟该固守原有精神还是妥协取得战力,是个难以抉择的岐路。
    “昨日的敌人就是今日的战友,看来我该用更现实的方式来思考……”
    格雷抓住了通道上的移动握把,飘回纽迪赛斯队员们分配到的寝舱,他一面这么自言自语,一面从舷窗望出去,看见三架被称为卡沙C的、淡粉红色涂装的MS编队飞越。后头一艘姆赛级巡洋舰拖曳着一具巨大的圆锥。格雷心想这具HLV(货物发射机)长得还真奇特。
    现在新吉翁舰队已经调整航向朝L1前进,目的是与艾诺舰队会合,并且回收从月面射出的MS。
    如果是他的话,又会怎么做呢?
    格雷想起了一个同样是行动派,但作风与寇德全然不同的人,那个人现在大概留在地球作文书工作吧,或者他已经退伍了,展开了新的生活?他知道我现在在做些什么吗?格雷明白自己还欠他一分人情,在还清这份人情之前,他可不想白白死掉。
    只是格雷并不知道那个男人——史托尔·马宁格斯,就是追击部队中的一份子。.
    在月面战斗中生还的MS搭上了HLV,各自回到了所属的母舰。至于Ex—S和Z-plus因为本身具有脱离月球引力圈的推力,所以先一步抵达了飞马Ⅲ的机棚。
    “嗨,你们还活着呀!”
    前来迎接满身疲惫的鲁兹等人的是辛·克利普特。他在和MkV的战斗中失去了两位同僚,座机FAZZ也遭到摧毁,所以便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缺席了。话说回来,FAZZ没有降落月面的能力,因此登陆战反正也没他的份。
    “嗯,好歹还活着,累死我了,暂时别来烦我……”
    “我知道。”克利普特看着鲁兹的背影远去,又开口叫住了他:“谢谢你替我报了仇!”
    鲁兹并没有转身,不过他举起右手,竖起了大拇指。
    然后在地球标准时间六小时后,3月31日。
    飞马Ⅲ引燃了推进喷嘴,掉头脱离α任务部队的球型舰阵。这次的新任务是追击搭救纽迪赛斯官兵的新吉翁舰队。在所有舰艇当中,唯有飞马Ⅲ才拥有足够的追击速度。
    “本舰的任务是查明纽迪赛斯是否和新吉翁联手,因此任务将以侦察为主,尽量回避冲突战斗。所有MS驾驶员务必充分休息,另外,在对方开火攻击之前,绝对不可以攻击新吉翁的舰艇和MS,这点必须特别注意,完毕。”
    “浑帐东西!又是一个送死的任务!”
    小睡了一会儿的鲁兹这时正在驾驶员待命室拿饮料,刚好听到了希斯罗舰长的舰内广播。
    “那是因为你自己技术不好,所以才会那么容易完蛋。”
    吓了一跳的鲁兹回头一看,门边站的是MS战队指挥官马宁格斯。
    “真是的,你除了吓人之外,别无所长吗……”一面喝着微甜的运动饮料,鲁兹一面瞪着长官。
    “你好歹从月面的战斗中活了下来。”
    “我还以为你会夸奖我呢,什么叫好歹?”
    “你可不要以为经过几次实战洗礼,你就是老鸟了。在你还没赢过我之前,你永远都是菜鸟。”
    “正好我有件事想问你,在月球上的时候,你说我是被挑选出来的,那是什么意思?为什么偏偏选我这种人担任S钢弹的驾驶员呢,这不是很奇怪吗?还有,为什么S钢弹会擅自行动……”
    “什么?S钢弹擅自行动?”
    “嗯,她自己动了起来,不过托她的福,我才能把那架名叫MkV的钢弹给干掉……”
    “是吗……”马宁格斯陷入沉思。
    “这架钢弹到底是什么来历?”
    “我只能说那是很优秀的战机,至于其他的问题,那就不是你可以过问的了。先别管这个,我当你的训练对手怎么样?让我看看你的技术精进了多少。”
    “这就好玩了,那么如果我赢了的话,你要告诉我S钢弹的秘密。来吧,让你瞧瞧我的厉害。”
    两人走出驾驶员待命室直驱MS甲板,鲁兹坐上S钢弹,马宁格斯则钻进一旁的高机动型尼洛教练机里。
    两架MS从舱壁上取下了模拟战用的漆弹来福枪,跨进MS升降梯内。
    “又要训练吗?你们还真热心呢。”
    尼洛教练机的驾驶舱里荧幕上映出了希斯罗舰长的脸。马宁格斯朝舱内摄影机做了个眼神,希斯罗察觉到之后,便将通讯线路切换为专属线路。这么一来,他们的通讯内容便不会被其他人所接收到。
    “舰长,那些科学官骗了我们,ALICE并没有被封印住。”
    “什么?凯罗尔那家伙……”
    “‘她’现在还活在S钢弹里,而且从‘赤郡猫’——也就是鲁兹那里学到了一些东西,我现在就是想去确认一下有什么不同。”
    “是吗?别太勉强,之后到舰长室来,我们来讨论详情,我等你。”
    通话终了的同时,马宁格斯的尼洛教练机已经踩在弹射机上,感到轻微的震动。他把IMPC切换成起飞模式,于是两架MS便由飞马Ⅲ两舷的弹射机弹进了黑暗的宇宙空间。
    在新吉翁舰队旗舰“格瓦雷”的官兵餐厅内,纽迪赛斯的生还队员们围着格雷议论纷纷。
    “其实只是选择的方法不同而已,想去新吉翁的人就去,想留在纽迪赛斯继续战斗的人就留下来,这不就得了吗?”第四突击队的法斯特·赛德这么说。这次会议是格雷提议召开的,不论官阶高低,都有权利发言,所以大家都热心的讨论着。
    “那你自己呢,法斯特?”格雷问道。
    “我当然是留下来,可是我也不打算拦阻想走的人。如果我们的势力能分成两边,那么不管哪一边被击溃,另一方都还可以继续奋斗下去,这样不是很好吗?”
    “分散战力根本不是什么好方法,再说,我们只有四十个人,还能做什么呢?”也有队员这么说。
    “那么,难道该乖乖的向新政府投降吗?”
    “不,我倒觉得借助新吉翁的力量也不错……说明白点,就是要坚持名义还是换取实力。我宁可为了理想而牺牲,不然的话怎么彰显我们的意志呢?”两眼都还缠着绷带的欧夫秀面向格雷这么说。
    “直到现在还拘泥于新吉翁的名号,这实在太傻了吧,大家的目的都是相同啊,和有实力的人合作,这有什么不对呢?”早乙女开口说道。
    “格雷上尉,再讨论也是没用的,如果你肯做最后决定的话……”赛德敦促他,全员的视线都朝格雷集中。
    格雷默默的闭着眼睛,等了好一会儿才说:
    “我已经明白各位的心意了,从今天起,我宣布纽迪赛斯正式解散,想去新吉翁的人我也不拦阻,想和我一起战斗的人就留下来,大家心无怨慰的说再见吧。”
    “这根本是不负责任嘛!”餐厅内顿时哗然,但不久后,也跟格雷一样陷入了沉默。
    有几个队员站起身来,在格雷面前举手敬礼之后,便离开了餐厅。
    “谢谢你过去的照顾。”早乙女走到格雷面前时,他这么凝视着格雷。
    “是你呼叫新吉翁舰队前来的吧?非常感谢你出力说服艾诺阁下和埃尔斯市。只是,我怎么都没想到,队员之中竟然会有SIDE—3出身的人……”
    “我原先并不打算隐瞒,能和大家共事,我也很开心。其实我也想和大家一起继续奋斗下去,但是我还有我自己的任务,要为复兴自己的故乡而战斗……”
    “的确,过去你我是分属于敌对的阵营,但请不要误会,我们现在是同志身份。真的非常感谢你,要好好加油喔。”
    格雷和早乙女紧紧的握手。
    此刻仍肯留下来的队员只剩下二十八人,约占生还队员的三分之二。他并不因此而感到失望,但话说回来,他也并不敢多做期望。
    “各位,往后的路是艰难的路,纽迪赛斯已经不存在,往后的战斗是我们个人的奋战。我们就赌一赌看看二十八个人能闯出个什么名堂吧!”格雷对残存的队员们宣示。
    在离飞马重不远的空域,马宁格斯的尼洛教练机和鲁兹的S钢弹正展开一场激烈的格斗之舞。
    “马宁格斯,你的屁股全露出来啦!”
    鲁兹的S钢弹窜到尼洛的背后,举起机枪发射漆弹。
    噗咻!高压空气将漆弹打向尼洛,可是马宁格斯却巧妙的左右闪躲。扑了空的漆弹在太空中炸裂,喷出黄色的荧光涂料。
    “他妈的!”鲁兹咬牙咒骂。
    “你的攻击全都是从标准战斗教范里学来的!实战中必须出乎敌人意料才能获胜!看来,你果然还是个菜鸟,真搞不懂当初你为什么能从月面生还!”
    马宁格斯将尼洛的机身扭转180度,正面对着S钢弹,他希望能再重现MkV的战斗过程。当时的战斗记录都已经数据化,输入了尼洛的IMPC里。
    “哇啊啊啁啊……”
    看着荧幕上直冲而来的尼洛,鲁兹惊惶的大喊,他又回忆起月面上和MkV的死斗,尼洛一眨眼便失去了踪影。
    ALICE ALICE ALICE ALICE
    为什么、为什么刻意要让我回想起那些事?
    再来一次我也不怕呀!
    ALICE ALICE ALICE ALICE
    潜入下方,然后爬升上来的尼洛,迅速发射漆弹,一直线窜向S钢弹,S钢弹向右下方闪开,同时也朝由头顶飞越的尼洛连续射击。
    尼洛灰色和橘色涂装的机身被染上了三个黄斑。
    “喔?不错嘛,看来你真的进步了。这么一来,是两胜一败了吧?你可别忘了这种实战的感觉喔。”
    “好极了,老头子,我们先前约定过的事你也没忘记吧?”
    马宁格斯的话,是在暗示鲁兹从刚才的攻击开始到结束并不是以自己的意识进行的,这是马宁格斯所察觉到的。
    “先前的攻击模式和之后的,水准相差太多了,难道用ALICE真的苏醒了吗……不过,似乎还不够完整,只能说是一种防卫本能吧。”马宁格斯心里这么想。
    如果想要ALICE完全觉醒,那么就不能让“赤郡猫”知道ALICE的存在。要是单恋演变成两情相悦,那么恋爱的过程就提早结束了。以人类来说,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,只有在单恋的这段期间才会全心全意的磨练自己,讨好心爱的对象,也就是让自己的“魅力”更上层楼。所以利用单恋来让ALICE能够独立,是创造ALICE自我意识的教育计划。
    利用这种虚拟恋爱来让ALICE完全自立,一旦开始就不能轻言结束。要是现在重新再将她封印起来,那反而相当危险。万一ALICE在此刻“失恋”,很可能会变成自暴自弃,那么整个计划就难以收场了。
    “鲁兹,你似乎还不太了解实战,只是靠自己的第六感来战斗。靠感觉来战斗必定会出现破绽,所以你还算不上真正打败了我。只有每次对战你都能击败我的时候,我才会承认你的实力。”
    马宁格斯还是决定不将S钢弹的秘密告诉鲁兹,尽管这打破和他原先的约定,但他是个成年人,说话不算话也并不稀奇。
    “你真狡猾,赢了就是赢了嘛,难道你身为长官也不遵守约定?”
    “你虽然是二胜一败,但是在实战中,这样就算是战死了,战死的人怎么能夸口胜利呢?”
    “真受不了,老头子理由就是这么多,一点也不坦白,小心下次我从背后偷袭你……”
    “彼此彼此,想在社会上混饭吃当然不能太坦白。鲁兹,你如果真能从背后偷袭我,就来试看看啊。”
    “哼,当然可以,不过不是今天,我的弹药已经用尽了,等下次再一决胜负吧!”
    新吉翁舰队依照计划抵达了L1,格雷等二十八名队员于是移乘到艾诺舰队的旗舰“布尔·兰”号上。
    从外观上看.旗舰在先前的战斗中已经受到相当的损伤,伴随护卫的只剩巡洋舰“青叶”一艘而已。艾诺舰队在和占优势的联邦舰队交火后,如今只剩下这么一点战力了。
    新吉翁战舰“格瓦雷”朝“布尔·兰”前进,二十八名残存官兵搭乘联络艇出发,而“格瓦雷”的甲板指挥所中,一群留下来的纽迪赛斯官兵则敬礼目送他们,其中当然也包括SIDE-3出身的新吉翁协助者、那个叫早乙女的男人。
    联络小艇靠泊在“布尔·兰”舰身的闭锁舱气闸口,格雷登上舰桥,当面和艾诺讨论现在的状况。
    “难道都不能使用吗?只剩五架可以立即出动作战……?”
    当初辛辛苦苦从月面弹射出来的MS,在承受质量加速机发射的冲击和回收网的拦截后,竟然大部分都受损不堪使用,这种耗损率的确超过了当初的预测。
    “嗯,真是抱歉,要是我们舰队能够好好牵制住敌军舰队,各位在发射时也就有充裕一点的时间来调整射速了……”
    其实格雷早已得知艾诺舰队在激战后丧失大部分的舰艇,甚至还有数艘向敌军舰队投降。艾诺回顾这次激战,开口说道:“没想到他们竟然派‘我的儿子’来做最后一击,实在了不起。”
    “抱歉,提督阁下,您的公子不是在上次战争的时候战死了吗?”
    “喔,这是我的口头禅,我只是习惯把以前的学生称为‘儿子’罢了,我指的是飞马Ⅲ的舰长。当年我在高等军官学校担任校长时,他是以最优秀成绩毕业的学生,如今他也成了实战指挥官,看来我这老将也该退休了。”
    在述说战斗经过时,艾诺提督的表情却流露出满足。
    “格雷上尉,新吉翁舰队发来电讯,指名要与您交谈。”
    一旁“布尔·兰”的通讯士这么说。
    “接过来吧。”
    通讯荧幕上出现了新吉翁舰队的托瓦宁提督。
    “各位,现在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刻了,我们还没有做好和联邦军武力冲突的准备,因此我们所能做的,只有提供一艘巡洋舰和一架机动装甲(Mobile Armour),作为最后践别的援助。”这时一艘姆赛级巡洋舰推进到“布尔·兰”的舷侧,这也就是当初格雷在“格瓦雷”号上时所看见的奇异圆锥体和负责拖曳的巡洋舰。
    原来这玩意儿并不是HLV,而是MA(机动装甲),但最令人惊讶的是,这圆锥体有着巡洋舰般的尺寸,实在很难相信有这么大的MA。
    MA又称为“宇宙高机动战机”或“全领域泛用支援火力兵器”,和重视大空近接战、肉搏战、以及泛用性的MS(机动战士)相较,MA则更重视火力和综合攻击力,被归类为重装甲、重武装的机动兵器,外型并不拘泥于人形。然而尽管现在MA的科技已经发展纯熟,却从来没出现过全长超过二百公尺、可以和巡洋舰匹敌的巨型MA。
    “这架MA虽是实验机,但已经具备了实战的功能,我们称她为‘梭迪亚克’(黄道面),不过各位要怎么取名字是各位的自由,使用手册都在巡洋舰内,期待将来能再有机会和各位见面……”
    “感谢您的支援。”
    格雷和托瓦宁面向通讯荧幕,互相行礼道别。
    留下了巨大的MA和拖曳舰后,新吉翁舰队转向,朝L1方向驶离。
    “梭迪亚克’?是缺陷机种吗?”
    “格瓦雷”的舰长回头这么问道,托瓦宁只是报以微笑:“既然是免费的,我想就算有些缺陷,他们也能容忍吧。毕竟我军也没有实力提供他们更多的武装,而他们说穿了也只是联邦军的分支,所以不值得太过期待。接下来我们新吉翁还要筹备降落地球作战,多送他们一艘拖曳舰,想想还觉得可惜呢。”
    由于新吉翁将部队分散派遣到各个太空殖民地,进行宣慰工作,因此在战力方面的确显得捉襟见肘,这也是事实。
    “只有二十八名官兵、五架MS、一艘受创的战舰、和一艘勉强能走的巡洋舰、还有完全陌生的MA和拖曳舰……格雷啊,光凭这些能做什么呢?”
    他扪心自问,离开舰桥之后,格雷走进分配给他的军官室,坐在电脑前,他利用这台电脑来汲取主电脑的资料。
    “布尔·兰”由于是旧式战舰改装的,有些生活用品没有经过换装。好比说,电脑边语音输入和视线追踪能力都没有,竟然得靠键盘来输入。
    格雷漠然的敲打着字键,叫出地球、月球、卫星轨道和模拟3D空域图,这种资料其实称不上机密,联邦军舰上任何一台电脑都能取得。
    呆呆望着空域图的格雷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,再度敲打键盘,放大地球低轨道的影像,原来是伸展着五个放射状圆筒的低轨道联络太空站。
    “五芒星啊……”
    他继续敲打键盘,搜集电脑在离线之前最后一次取得的、驻扎在五芒星的舰队兵力与进攻月面的兵力数据。同时,把舰队的航程和轨道等因素输入,再加上一般民用航空情报,几分钟之后,电脑推算出了五芒星的可能备战状况。本星舰队似乎还没离开月球返回五芒星,现在的五芒星只是个空壳子而已。
    接着,他叫出了联邦政府的行事历。
    “联邦议会开会日期……”
    新的战略在格雷的脑海中回荡,他慌忙的在键盘上敲击……
    “就是这个……”
    二十四小时后,他已经拟好计划,向艾诺提督和其他队员说明。
    这次的作战计划,大致上是这样的:由于联邦军本星舰队的母港、也就是五芒星现时防卫薄弱,可以轻易的加以袭击、镇压,在取得降落地球用的太空梭后,MS和队员们即刻降落到地球上的非洲的达卡市,控制正在召开会期的联邦议会。另一方面,MA则留在轨道上警戒,防范可能赶来增援的联邦舰队,最后再利用这架MA对联邦军总司令部的新址——亚洲的拉萨市,实施精确轰炸。
    不过轰炸并不意味着要丢下炸弹,照MA所附的使用说明文件,这架MA拥有突人大气层的能力。因此,要直接用MA撞击目标,相当于迷你版的殖民地坠落战术,不过也正因为MA具有操控性,命中精确度也会高上许多。
    这是在现有状况、现有战力之下,可以实施的奇袭计划,也称得上是一种武装叛变。格雷希望,即使最后会以悲剧收场,也要彰显出他们的崇高目标。这个计划得到全员的首肯之后,便立刻着手执行。
    格雷和赛德这两人被遘选为MA的驾驶员,他们带着数名技师,搭乘联络艇,移驾到姆赛级巡洋舰。
    这艘巡洋舰没有任何武装,已经被改造成拖曳MA的专用舰。为了识别上的方便,他们给这艘巡洋舰取名为“布雷夫”号,一个所有人都难以忘记的名字。
    “目标,五芒星!”
    “布尔·兰”的舰长发下命令,这艘受损的战舰,率领着巡洋舰“青叶”以及另一艘拖曳着MA的“布雷夫”号,一路朝五芒星前进。尽管大家都知道,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出击,他们的意志还是那样地坚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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